其实刚开始我不太喜欢女主,样子长得有点硬,看着不灵也不聪明。但这和剧情设定是符合的,她从始至终都只是资质中上的女子而已。不过到后面越看越顺眼。她哭泣的几次——跟丈夫离婚、回家乡看到自己上杂志的简报——演技真实自然,极具层次感,让屏幕前的我也哭的不行,彻底折服了我。
这部剧最打动我的地方之一,就是它在认真探讨一个女人的幸福到底该是什么样。绫最初的愿望是成为一个令人羡慕的人。这是个抽象的愿望,但是它够强烈。绫遵循着她的愿望,做出了许多人不大理解的一系列选择。是否迷失初心?我觉得我们可能把初心这件事看得太重要了。十九岁那年我看亦舒,看到一句话,忽然感觉醍醐灌顶,那句话说“求仁得仁,即是幸福。”真的,人不能太贪心了。你不能在每一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叹一口气 ,说,这其实不是我想要的。可能更靠近真相的是,幸福也许本身就是一个阶段性的指标。八岁那年想要的洋娃娃,十八岁那年喜欢的男孩子,三十岁想要的豪宅,那些可能都是当下最重要的幸福啊。从没“迷失”过的人,或许有吧,但是我觉得,也可能是看到世界太少了。
我是欣赏绫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做不到。既不能像她那样努力,也不能像她那样舍得。东京女子图鉴,其实是指这部剧中所有的女子。包括嫁给直树的女子。而绫之所以引起最多的关注,我想其实不是因为她最普遍,反而是因为她最不寻常。来到东京这样的大都市的人,大多都怀揣着有几分虚荣的梦想,然而有几个人真正有毅力去奋斗,有勇气去牺牲?绫以不过中上之资质,一次又一次的向日益固化的社会阶层发起冲击。虽然屡败,但是屡战。其中体现的蓬勃生命力,可以说也是一种人性之美了。
与她同病相怜的是在联谊会上见到的同为社会底层出身的毒舌男子(名字不记得了),这个角色的塑造可以说是一大亮点。初次出场他显得轻浮而低情商,但是随后几次展开很快就改变了这个形象。那么他最初与绫接触时为什么显得那么鲁莽而讨厌?——因为看低东京女子,懒得费心。我在现实生活中也偶有接触这样的男性,对女性简单粗暴,令人生厌。蠢笨吗,不见得,只是视之为低等猎物不想费心罢了。事实上这个毒舌男犀利清醒而不乏可爱——在他不再指望和绫发生情感关系之后。他与绫一样最后触碰到阶层的天花板,但绫选择继续往前走,而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值得探讨的一个地方是,像绫这样内心充满欲望、理智清醒的女性,是否会被爱?编剧的观点大致是不会。全剧看下来,唯一真正爱过绫的大概只有直树,而直树第一次见到绫的时候,她初到东京,走路都会迷路,显得很懵懂,那一点急于出头的欲望也显得有几分可爱。而之后遇到的男人,有的是精明的算计她,有的是当做玩物供养她,有的是视之为生活伴侣、但一旦不肯生育便离弃她,还有将她视为提款机的小狼狗,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绫充满欲望的内心,对男人是不具有吸引力的。这是可能性之一。另一种可能是,这些男人中,除了直树,也跟本没有具备爱人的能力的人了。这是另一种可能。
对于绫的诟病,很多的在于她似乎将男人视为进身之阶,我倒不这样看。说绫最爱的人始终是她自己,这句话大概没错,但是我也不觉得多么值得批评。激情退去之后扪心自问,爱他人胜过爱自己的,可能没有我们以为的那样多吧。绫怀揣着强烈的成功欲望而来,那成功里包括高尚的住宅,体面的工作,优质的伴侣——男人不过是其中一环。这是她对于幸福的定义。就如同名牌包包对于有些女性的价值差相仿佛。真正将男人视为进身之阶的,是看起来欲望没那么强的凉子、借怀孕抢走绫的丈夫的合同工职员。反而是绫,并未主动勾引谁,其实是以自己的不断努力,让更多优秀的男人注意到了自己。
这部剧当然是有女权主义倾向的。全剧中最体现绫的勇气的,我认为要数下面这一幕。绫再次回到东京,在熟悉的街头遇到初恋直树。兜兜转转之间她忽然明白,最初的幸福其实最简单也最珍贵。他们相视一笑,看起来就要上演大团圆的结局,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孩叫着“爸爸”跑出来,牵住了直树的手。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绫走在街上,城市闪烁的霓虹在身后沦为华丽的背景,她从没比此刻更清晰的意识到,人生还很长,而她是一个人。这一幕寂寞而苍凉。但是她继续往前走。她绷紧的脸冷漠而坚毅,那是给生活看的。
作为一个深漂到第五年、满心都是厌倦的人,看这部剧的时候,我对绫充满羡慕。更多的不是羡慕她得到了什么,而是她这样顽强和坚毅。离家千万里,到底是为什么?绫在离开初恋男友直树的时候说,如果是这样平凡的幸福,在秋田也可以得到啊,那么到东京是为什么呢?这句话其实也很多次的响在我的耳边。在离开上一家待遇过得去、管的也很宽松只是没前途的工作的时候,心里也对自己说,这样的生活,和在家里当个老师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如果只是图个安稳的话,离开家是为什么呢?即使我不是天生具有强烈欲望的人,可是你已经离家了,真的还有贪图安逸的资格吗?然而我和绫的区别就是,有一时的勇气,却没有长期的决心。曾有人对我说,没有梦想,何必远方。我当时笑他烂俗,但是说真的,东京这样的城市,也许真的只属于绫这样的人啊。
如果世界是一个多层购物中心,那么身处其中的人选择消费作为生存逻辑就一点都不奇怪。 乘着自动扶梯一边上升一边买买买,心情大好,直到被告知顶层是俱乐部制,非会员免进。 怎么会这样?! 你大概会生气地嘟囔几句,走出这座势利的建筑物吧。 但深深浸泡在消费主义中的人是走不出来的。购物中心是他们的整个世界。事实上,只要他们对“幸福生活”的预设还在,购物中心的魔力就永不会消失,因为那正是其贩卖的终极商品。
消费主义对一个人的定义,维度相当狭窄,概括地说,you are what you spend——你是你所消费的东西。你是你穿戴的服饰,是你使用的化妆品,是你吃的食物,是你乘坐的车子,是你光顾的店铺,是你住的地方和旅行目的地,是你孩子的幼儿园,你配偶的办公场所……有人看了《东京女子图鉴》的感想是女主角“缺了点什么”,似乎“没有精神生活的追求”。这毫不奇怪,消费社会定义你这个人的方方面面,是通过你所消费掉的而不是创造出来的。一个致力于艺术创作的人是否可以被称作优雅,消费社会不知道,不过如果ta身着公认的好品味服装,就会得到优雅的评价;你一定也听过“高尚社区”的说法,路遇的陌生人是否品德良好不得而知,但如果ta从高级住宅区信步走出,就被认为可以信赖;你也不需要会演奏乐器或是作曲,只要经常去听交响音乐会和歌剧,旁人便会交口称赞你为高雅艺术爱好者。 在女主角绫眼中,世间一切坐落于购物中心的不同位置:老家秋田是摆在商场外的路边摊,无怪乎她来到东京时,首先钻入她耳中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一身土气打扮引来的窃窃私语。这个站在商场中庭四处张望的初来乍到者,看到的高级住宅已根本不是楼宇,而是金光闪闪的“名媛罐头”——如此直白露骨的比喻,只有佩戴消费主义滤镜的人才能洞悉。 但是一文不名的秋田女,只能先光顾接地气、繁华有余而高级不足,“俗气和时髦结合得恰到好处”的一楼小吃街——三轩茶屋了。 上升途径当然是有的。绫看得到,除了一级级看不到头的台阶,还有快捷舒适的“自动扶梯”。乘坐自动扶梯是年轻漂亮者的特权,对于绫及其同道,这自动扶梯就是能把她们带到更高阶层的男人。那么,把握机遇,参加一次次联谊,设法挤上一趟吧!找一个英语流利、年薪800万日元的金融男,上楼去消费吧!融入时尚人群,做一个30岁之前光顾顶级餐厅的好女人吧!女主本来以为可以就这么扶摇直上,可惜这台自动扶梯中途下了逐客令。不过在那时,绫并不明白为何自己不是被选中的那个,为何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读者模特女”能够取而代之,通过婚姻直通顶层。 消费社会是一个生态系统。绫个人奋斗的部分也可以看出,她的工作性质——时尚产业的品牌策划和公关——也是依附于这一系统的。她是系统的附生者,扶梯们——惠比寿跑路男、和服男和湾区男,以及同样出身湾区的花艺淑女们则不然,他们是这个系统直接孕育出来的,是它的枝干和组织。 惠比寿男的谈吐和举止,和服男的物质品味,湾区男常去的店铺,对于绫来说是上流社会的标志,是她要学习和模仿的东西,但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再自然不过的日常。绫渐渐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位于不同的生态位后,越发羡慕和向往这种天然性。她不会从另一个方面理解,那就是,这些也是不折不扣的“阶层烙印”。她大概更不会想到,有人不但不以为荣,还想要反抗和挣脱这些烙印。例如乔治·奥威尔是上过伊顿公学的,操上流社会口音,一度跻身特权阶级,却为无法真正融入无产阶级而苦恼;同样看到了阶层和现实,有一些人看到的是不平等,关注的是弱势群体,萌生的是公正之心。典型代表是绫在Gucci的年长女上司。在上司心中至关重要的是“1985年是怎样的一年”,她气愤地指出:自己这一代人拼命争取来的男女同工同酬权利,却被年轻女孩用来轻松工作轻松生活。以上司为代表的杰出女性并不活在购物中心里,她们看到的是复杂多面的社会。遗憾的是年轻OL目睹年长女上司的义愤,只会小声嘀咕她那样子恐怕“不会幸福”。 这也是问题所在。绫及其同道把”幸福生活”挂在嘴边,视为人生至高追求。她在人生每个阶段不断问自己:我这样就幸福了吗?这样的幸福就够了吗?我大老远来到东京,想要的是不是此刻已得到的东西?她不确定,所以要通过层层攀升,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到底在卖什么。在结识了湾区男女后,玻璃天花板的真相才展现在她眼前:不好意思,本层实行俱乐部制度,非会员免进。 看起来,这一境况是无解了。只要幸福生活这一预设还在,购物中心的魔力就永不会消失,因为它正是这个场所兜售的终极商品。绫以为早已摆脱的出身将她一把拽下:历经空中大冒险,虽然人已经到了俱乐部门口,手里握着的却仍只是张普通购物卡。 如果绫肯摘下滤镜,她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会意识到购物中心并非整个世界,完整的天地有更丰富的价值选择。剧中确有一名角色这样做,那就是出场时向联谊对象秀英语、反复强调自己年薪、私服却相当邋遢的直率金融男。他之所以向女人夸耀收入,无非是太清楚自己的生态位;他知道自己和惠比寿男不同,在这个系统里不过是附生者,因此向上攀登的过程中会被凭借家世的后者踢掉。再次相遇时,他摘掉曾经的虚荣面具,面对华服的绫姿态洒脱。他已选择脱离这一系统,投身社会公益,走入更广阔的世界。 就是这样。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世界有远比个人幸福更值得关注的事情。俱乐部成员也并非成天手持会员卡享受生活,那里有财富和特权不假,但也要面对危险,肩负沉重的责任。好比询问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人生是否幸福”这样的问题未免荒谬,女王本人恐怕也无暇思考这类问题,她太忙了。 幸福多是只关乎个人的梦幻憧憬,这也是因何消费主义贩卖的幸福之梦,其拥趸多是年轻女孩。绫能够一直活在这个梦里,也是拜迄今为止的人生太顺利所赐。 结尾处,绫回望一路走来的风景,开始咀嚼得失,似乎打算学着知足常乐。无论如何,截至此刻,她还未经历过真正的生命历练,外界的狂风还未吹进她的梦里。
最近,我们又被是否逃离北京的话题刷屏了。恰逢此时,一部名为《东京女子图鉴》的日剧风靡互联网。该剧讲述了日本秋田县的女主人公绫来到东京的奋斗史,她终于从一个小城姑娘进化为扎根于东京的都市女性。不过主人公绫的观念和奋斗经历,却备受争议,支持者有之,批判者有之。绫为何备受争议?她的奋斗观是否值得京漂一族借鉴?
剧集开篇,老师问绫,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绫不假思索地回答:成为一个令人羡慕的人。出生成长于秋田县,绫一心向往的是大都市东京,向往的是成功和体面。 大学毕业后,绫如愿得来到东京奋斗。她一开始住在三轩茶屋,这是许多东京漂一族起步住的地方,特点是平民、接地气,在这里绫与普通职员开始了她的第一段恋情,两人的日子微小、确定而幸福。 但绫很快产生了不满,她想如果我只是来东京过小确幸的日子,那在秋田就可以做到,为什么还要来东京。她抛弃了男友,搬到了年轻女孩聚集的惠比寿,参加各种男女联谊,想钓个凯子,一下子改变命运。绫如愿找了个高富帅,熟料高富帅已经有了未婚妻,她很快便被抛弃。
当绫三十岁出头的时候,她辞掉了民营企业的工作,跳槽到了Gucci当公关经理,也搬到了充满高级和奢侈味道的银座。她成了和服店老板的“小三”,和服店老板带她体验各种奢侈生活。面对着逐渐增长的年纪,凌渐渐有所不安,她以分手为要挟逼迫和服店老板离婚,和服店老板不为所动,反倒决然地离开了绫。 三十多岁的绫开始着急结婚,她频繁参加相亲,最终降低标准,选了一个与自己收入相当,但长得实在太过寒碜的男子结婚。丈夫无貌,无趣,可是在豊州高层公寓有房。婚后的生活死水波澜,两人很快分居,丈夫有了外遇,两人离婚。
此时的绫已经快四十岁了,她搬到了代代木上原,过着高品位健康的生活,并与咖啡店的小男生睡在一起。与她猜想的一样,小男生看上的只是她的钱,两人很快分开了。 四十岁一过,绫突然恐慌,担心老无所依、想回老家,可一回老家,发现自己与之格格不入。绫最终还是回到东京,买了一个二手房,和认识多年的男闺蜜搭伴过日子。剧集终了,但绫的“奋斗”还没终了,散步时偶遇人生赢家,她回头过,对着镜头说:“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该怎么评价绫呢?如果我们用一个词来概括她,绫是一个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必须强调的是,利己当然没有错。恰恰相反,人类社会发展和进步的动力之一,便是对利益的追求。精致利己主义的问题在于:为了利益自觉地择错。明明知道某个行为是错的,可还是为了利益去做,以原则换金钱,以身体换地位,以道德换机会。 绫想要在大都市里拥有体面的生活并没有错,她为此目标奋斗也没有错,可她错就错在于,为了这个目标,她始终在不断地“择错”。甩掉敦厚温暖的第一任男友,不断牺牲自己的原则去迎合高富帅男友,甘愿成为“小三”,受困于外界条条框框压力随便结婚,当心疲惫的时候又随便找闺蜜搭伙……虽然绫的每一次“择错”,都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不可饶恕的大错,但这些错误既违背了道德,也违背了自己——绫的选择里从来没有自己真实的情感,有的只是他人的看法。
绫的整个奋斗史就像打怪升级,住所从接地气的三轩茶屋,到年轻女孩聚集的惠比寿,再到充满着高级、奢侈味道的银座,再到自己买的公寓;工作从普通职员升职成品牌策划,再跳槽到Gucci;情人里有暖男,有高富帅,有精英上流人士,有小狼狗……也因此,不少女性观众很羡慕绫,认为绫的身上始终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欲望,她是独立女性的典范。 绫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独立女性,但绫真的值得效仿吗?我们不想对她做过多的道德评判,但想提醒读者注意一个问题:从始至终,绫幸福吗? 绫自知她是一个“贪婪”的女人,一路上她被欲望驱逐,就像猴子下山寓言里的那只猴子,她一路采摘,一路丢弃,一路丢弃,一路采摘,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她对生活的标准从来都是外界给的,她的灵魂也无法真正的安定下来。
剧中绫有两次哭泣令人印象深刻。第一次是丈夫找上门来希望离婚,她微笑地祝福丈夫要过得幸福,当丈夫走后,她一人签署离婚协议,突然痛哭。第二次是被小狼狗背叛的绫离开东京,回到故乡,遇到了高中时候的老师,老师惊喜地拿出刊登有她的采访的杂志,说你成了老师们经常向学生提及的榜样。绫终于过上了她之前想要的“令人羡慕的生活”,可她却忍不住在老师面前痛哭。这两次突然的哭泣,是绫始终压抑着的情绪的爆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了这所谓的“令人羡慕”,经历了什么,承担了什么,又牺牲了什么。
绫不幸福!精致利己主义者并不幸福,因为他们只有利己,没有自我。 精致利己主义者一心想着往上爬,他们总是认为,只要我愿意拿灵魂和魔鬼交换,那我就会得到一切我想得到的。可真相的残酷在于,在太多时候,阶层的差距总是难以逾越的,你熟知上流阶层的游戏规则,但你并不是规则的制定者,就像剧中出生于东京港区的相亲男士,也只找出生于港区的女士结婚。 剧集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以为绫与男闺蜜搭伙过日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可两人散步,绫与上流阶层的夫妻擦肩而过。绫的眼里充满羡慕。这是编剧狠狠甩给绫的耳光,你出卖灵魂,不断努力,你以为自己过上了让别人羡慕的生活,可永远有比你更好的,永远有你无法企及的。
悲剧的是,绫并没有领悟到这点,她立即又动力十足:我想要的东西还有很多呢。可回顾她的奋斗史,她一直在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却没有因此而幸福。当你没有了自我,只剩无止境的逐利,那么你只会像永远推着石头的西绪弗斯,永不停歇,永不安宁。
——首发南周知道,署笔名——
从最开始你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城女孩。
你出生的地方很无聊,在本地当公务员的爸爸、全职主妇妈妈、狭窄的人际关系、一成不变的街道……与你同样的小城女孩如同年复一年出现的季候性花朵,不是被扦插移植,就是迅速凋落在扎根的土壤里。十几岁时,你们互相传阅郭敬明的小说,熟识了不少原本陌生的大牌,而你在你的朋友把CHANEL拼写成Channel时心生尴尬。过年时你的“社交”是和不同的老朋友去影院看了三遍《小时代》,打着手法尚生疏的麻将,逛着卖天价野牌的本土商场。
你知道,你是不属于这里的,所以你暂带着片刻温存之意来忍受。
像所有把创作冲动当作才华的年轻人们一样,你有的是“野心”,你的“心气”像浮标一样按都按不下去。至于你想去的城市、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呢——“需要预约的餐厅、做代理商的男友、有意义的工作、资料馆的晚场电影、两天一夜的短途温泉旅行、Harry Winston的婚戒、幸福的婚姻……”——很详实、很遥远;很具体,也很模糊。
你或许有着标致姣好的面容,偶尔在小城的中学里受到异性的追捧,但够不上出尘绝艳;你或许有着细腻的肌肤、匀称的身量,但这青春带来的福利丢到人堆中也并不会引起注意。或许你曾与一位模特女郎擦身而过,感受过什么叫做“美的压迫”,但这也不影响你继续自我感觉良好,毕竟“所有女人都认为自己有三分颜色”。
你有一份差强人意的履历表,你英文说得不错,或者你会点小语种,有点小才艺,也曾在大学庆典活动里被熟人善意地称为“女神”。你读很多书,去过一些地方,你挺努力的,没有成为某些公众号里众口嘲笑的那种女孩。或许你周围有一些真正值得仰视的人,但你对他们的敬佩热情也不会超过三分钟,毕竟你一直在努力了,或就是“天生很丧”,或你有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借口。
你不是命运的宠儿,但也从来不是命运的弃儿。
毕业后你将去到向往已久的那个繁华城市谋一室之蜗居。你住在一个年轻人很多的片区,或许有一个与你境况相似的男友,他像你租的旧房子一样“既带着过去的温柔,又承载着新鲜的未来。”你们互相爱恋又争吵,你总是见不得他身上倒映出的“小市民”的影子,他嫌你“不会过日子”;或许你又足够“聪明辣手”,早早物色到了一个足以令同伴的女孩子嫉妒得咬牙切齿的对象,他会优雅地为你点餐,谈论儿时在欧洲度过的暑假,他将会极大地满足也同时刺伤着你的虚荣心。你会为这些幻想不断催眠自己,看不到他彬彬有礼的面目下的薄凉——金钱与寻欢作乐何足惜,他只是不会愿意给你婚姻。
你认真地工作,也许你运气很好,成了那个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人;又或许你运气不好,沦落到用身体去换前程。在无数的可能性中你会碰到那个隐形的天花板,你会遭遇力所不逮、裁员、行业衰亡或者父母的一场大病……但在某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中,你撑了下来,得以拥抱城市天际线罅隙中洒落的光,然而你依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胜利者,你仍然惶恐、焦虑、不安而且贪婪。
尽管你或许已有了不婚不育的底气,但在与昔日老友聚会的某个瞬间,你会感到孤独与迷惘。从来“很正常”甚至很优越的你忽然成了另一种被人们暗暗指涉的对象,他们说:你是被“剩下”了。你一边嘴硬还击构建着自己的“独立内心”,一边又赌气般飞速寻觅着合适的对象。或许就如你想象的一样,你的他会是一个符合指标的人,他仿佛是某个精准数据的人格化般与你匹配,然而你没来得及也没敢想,婚姻也会像嵌套公式般慢慢输出一座庞大的坟墓。
能走到今天,你断断不惯于屈于人下,然而你的丈夫可能不会理解这一点,毕竟他也同你一样。况且你是一个女人,那个价廉物美的女人,他们“约定俗成”了你应当做饭、料理家务、生育并且抚养,或者在新婚姻条例的要求下在离婚后仍负担一半丈夫的债务。你挣扎了一下,试图按照你理想的方式规划这个家,然而你发现传统是那么难以撼动,尤其是当这种传统不利于你的时候。于是你不由感慨起前人的智慧:婚姻果然是一座围城。特别是在今时今日,你的城还夹在新与旧之间,令你毫无转身的余地。
你纠结地沉沦,生完女儿还要再生一个儿子;又或者你清醒的离开。然而渐渐地,你会发现你仿佛电影里那个楚门,一不小心触到了这世界虚假的尽头。你曾以为的璀璨背后是一片虚空,你永远不可能摘取塔尖的明珠,因为那是与生俱来的——能触碰明珠的人生就在塔尖上,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姓氏,他们流着蓝色的血。
而且你没有理由再抱怨,再抱怨你就成了电视剧里那些贪得无厌的无耻中产。你已经够幸运了,毕竟在无数个可能性中,向上攀爬的你纷纷流着血泪坠落,你踩的阶梯是他们的尸体,虽然你看不见。这比你的性别,比你的围城还要可怕一万倍,但这就是人间,你不可能再任性地扭头离开,无论你是一个位置尴尬的既得利益者,还是被踩在脚下的台阶,你只能蒙住眼睛,告诉自己此刻即生活。
如果你执意要想下去,你会去一个陌生贫穷的地方奉献自己的生命,你会在一个冰冷的雨夜举枪自杀。但你从来不是一个圣徒,你大可以骗骗自己,退回你精致的囚笼,甚至退回你出生的十八线小城,那是你的“应许之地”。
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城女孩,与普通的我们一样,在你人生中最幸福与自由的时光,你还不知道你能选择的东西其实很少很少。
-------2.27-------- 终于看完大结局啦~
女主提起“表参道上模特一样的美人”,以及她在家乡痛哭最终又回归平凡生活的场景,和我之前在心里构想的内容有种“会心一击”的感觉。
不得不说,编剧非常了解部分女性微妙的内心感受——有些女孩可能会跳出来说,“我没有那种想法,我一点儿也不虚荣,不贪心,介入别人婚姻的人都应该被活活打死!”——好的,姑且认为她真的如此冰清玉洁惹人怜吧,但是,这部剧根本就不是给你看的。所以也别急着抢占这边的道德高地了。
女主角的形象其实并不存在所谓想要“代表一代女性"的野心,就好像《阿Q正传》一样,她也只是一个“由个到类”的“典型人物”。一个不恰当的比方:鲁迅写完阿Q时,很多读者、熟人写信质疑鲁迅是否在刻意撰文讽刺他们,这就好像观看本剧的过程中有许多弹幕出来跳脚——艺术提炼和生活真实总是有重叠也有距离。越是如此,越证明这个人物实际上很可信。
剧情其实一点也不新鲜,它仿佛走马灯般快速放映着一个普通女人的一生。甚至没有一个固定的男主角或者女主“闺蜜”之类的形象,绫身边的人也和我们周围的一样,总是来了又走,等更新等到最后你甚至记不太清他们的样子。
“情感”作为一个符号,在剧中承载的是更加驳杂的意义——好像是在某些交换中产生的一个副产品。与传统连续剧中纯粹的爱情、友谊或者仇恨相比,这部剧彻底消解它们的存在,使其无意义化,却也更真实。真实的东西当然就不一定惹人喜欢,所以剧中又安排了一个“任何人物都可以从情节里突然回过头对着观众说话”的设定,有点像戏剧表演里说的“第四堵墙”,这种破墙后的“超越真实”便又增添了一重新鲜感。
至于主题,“奋斗、成长”一类积极向上的关键词似乎和这部剧的基调不太搭?记得在女主角升职加薪后,弹幕里总有人指责她“太贪心了”,要她赶紧回到初恋身边。这也算是一种发人深省的论调,和女主角在她的社会遭遇的一部分情况有种戏里戏外的重合——主流、甚至很多女性都认为:作为一个女人,奋力向阶层顶端攀登是贪婪的行径,而她们最终可见的幸福需要依靠一位男性角色来完成。但如果把主角换成男性,人们似乎就不太会有这种论调,比如对《红与黑》里的于连。
我反而认为欲望使人前进,欲望使人美丽。 大部分人所言之"梦想",其实只是这种欲望的刻意诗化,在这方面谁也没必要看不起谁。就像剧里女主角做情人的情节,本来就是假面夫妻情我愿,最多只能证明婚姻制度的日渐腐朽,用不着谁来急着把她浸猪笼。
然而绫的生活环境到底是比我们好一点,起码在剧中没有七大姑八大姨跳出来斥责她“太贪心”。当然,作为她自己而言也毋须介怀此类问题,作为一个典型人物,她只代表那些主流意义上成功的典型。我们大多数人其实都暂时没有立场去思索她的困境——因为她的机缘与实力,也因为逐渐锁闭的上升通道。
因此我感觉剧集的主题其实更接近“异化”——好像《变形记》,但是是在说一个表面风光的女孩如何在都市丛林中变成一只“甲虫”的故事。只是它没那么直接,也含有不卑不亢的一部分,比如刻画“港区”出身的优越阶级,绝不故意把他们写得势利可笑,也不会像《欢乐颂》之类的连续剧似的上去跪舔一番。绫跌撞到最后才撞到“玻璃天花板”,看清楚阶级固化后的条条框框,她就像是一个游戏中的人物,但结局已经被玩通关了,于是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头发现自己所能走的路,最多就是这样而已。梦想、青春,什么都不会留下,它们一直追着“资本家们”吊在眼前的胡萝卜,最后被无形的手掠夺走了。
她很可悲吗?的确是的,但是在结局中她继续微笑着回过头,告诉我们“你觉得现在的我很值得同情吗?十年前的我也会这样觉得。”——其实事实更残酷,十年后的我们也不一定能玩通关这盘游戏,具有这种“触顶的迷茫”的人也太少太少了,大多数的我们被压在最底下,像一颗齿轮,最后别说迷茫,连渣都不剩。这无疑更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最后几集,我简直觉得后面的内容要开始宣传共产主义才比较合情合理。人如何追求并走入自由王国?让每个人得到丰盛、公平、适得其所的发展?
不知道编剧和作者是否也认为这种传教希望微茫。在收尾的时刻,看似甘于平凡的绫又与一个穿着红色皮草、挽着更英俊丈夫的自己擦肩而过,那艳丽的红仿佛是她重燃的欲火,令观众知道她将会投入一段新的“贪婪” 之旅。初看时我觉得这简直有点像剧中探讨的“生育政策”一样在粉饰太平了,就好比十一集绕到最后,还是教大家要去追求同一样东西(而且只是个幻影罢了)。但是回味中又觉得带有无奈——不去追求这个,你还以为你自己能干嘛呢?
“一个在资本主义社会巨大矛盾中诞生的人注定无法在浪漫的理想或未来中安身立命。他们只能将绝望凝聚在自己身体内部,转化出一种怪异的能量,更加无助、无信心地依靠自己。”
这部片子最好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叫嚣绝对正确的三观
远方,应有尽有/远方,一无所有
把前几集剧中出现的好吃的都mark下来。毕竟后面几集的吃不起了。
如果每一个选择,都是为了满足当下利益最大化,可能最后的最后会累计出一个很差的结果。。。
秋田的乡下平静生活,三茶平淡甜蜜的小情侣生活,惠比寿有钱有实力联谊活动钓凯子生活,银座奢侈上档次小三生活,豊州中产阶级家庭育儿吵闹生活,代代木上原高品位健康安静单身生活。什么才是向往的生活呀?
除了主人公升迁速度如火箭蹿天之外,这部剧难得坦率,没有回避或者拔高,普通人的欲望没打高光,不美,只是也不坏。
充分满足了我们小镇女孩的都市OL幻想!
片名《一群日本绿茶婊的内心独白》
对于工作方面几乎不描述,却就这样平步青云,都市女子不服。
欲望不息,追逐不止。女主始终不知自己想要的生活究竟该是什么,一旦得手,厌弃即生,边走边掰,边掰边扔,但其实始终都得到了自己那一刻最想要的东西。人生不存在绕远路,因为不存在所谓原路,起跑线站着不动也未必抵达理想的自己、完美的生活,寻找的过程无从省略,“弯路”上的风景才是一生所获。
意外的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这片中的男人只是一种符号 也是女性需求和身份象征的一部分 和衣服包包一样 别太过在意了
这季第三部的介绍东京的城市剧了,公主小屋、吉祥寺、然后就是这部女子图鉴,都莫名地带有一些女权色彩,但不管男女,这几部剧都是在问一个问题,你究竟要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生活?
人生呐,只有可爱可不行。
八線小城出身如女主隻身闖東京。啊,意外地讓漂在北上廣的我們有共鳴。
教给从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或对自己有误解的人怎么生活。女主角按照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生羡慕手册活下去,一边怀疑一边在手册上做标记,最后呢,编剧抽了她一个大嘴巴,你永远上不了岸,因为你没有自己,你的人生就是在过别人向往的人生,永远有比你更好的。
海报害死人,其实很好看,细腻真实,各年龄段女性的内心世界都描写到位,呵呵,生活真是有点无奈吧。。。
以前都当八卦笑谈,直到看《东京女子图鉴》上飘的那些弹幕,深切明白了“女人对女人的捆绑和恶意才最大。什么叫作死活该不安分,自己的人生甘于平庸和失败就算了,怎么还不能容忍她人的不甘平庸、不甘失败呢?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有与之相配的活法,强加不仅有罪,还有病。
年轻的时候碰到长腿叔叔,真不一定是运气。欲望必须匹配能力,能力不到不要怨。很认真的看完了,四个字形容:短小精悍。
这片最可怕的不是饮食男女欲壑难填(对金钱对异性对社会地位等) 而是难以跨越并且永生无法跨越的阶级。 全片都是一种非常不讨人喜欢的价值观,但此刻的你我,谁又真的甘心呢?可怜又可悲。
这人生狭隘得跟做数学题似的,吗个鸡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