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

西元一九八五，汪洋宝岛，幽兰绽开，斯《飞燕惊龙》之剧也。同年，源野降世，虽隔千波万顷，犹心心相映于女主白衣，此不染纤尘，括苍一袂，虽信步于假山烟水之内，飘盈在荧屏方寸之间，然雄心日起，如龙腾于四海，斯执雌持下之真、天人合一之美、天下为公之善，更似神凰丽天，明月高举，非千山难为其侣，非云海相知，难表寸心也。 涤灵魂之人，朱姓，若兰之名，白衣之号，明公主之尊，技拟天人、貌比花娇、襟怀绝伦经纬者，原自卧龙生同名小说也。金古梁卧者，齐名之武侠泰斗也。自太史公为游侠做传，迄水浒书豪侠之篇，蹈白刃，纵长歌，敌颅一壶酒，百战苍生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也。不宁唯是，虎豹豺狼之间，十面埋伏之内，一撇一捺，马鸣朔风，貂裘换酒，斜阳舞醉，冲决九州之网罗，任它风雷迅烈，吟我壮志宣言，看城头金戈铁骑，随心渊渊代鼓，闻溪畔凤管鸾弦，兹行赤手拂天，沙聚之邦转为人国，人国既建始无敌于天下，此之谓也。 然英雄儿女，旋风四起，大漠孤烟斩三段，长河落日变九曲，血海尸山，草头王初心乍忘，深宫奸宦，九世仇不绝如缕。英矣，雄矣，草芥氓庶，冤恨黎元，冕旒茹冰，忍逐青磷。清笳随风至，寒鸦掠骨骸，征人擐甲泪，瑶琴寂罗裙，东海沧水愁似海，九歌长叹梦里歌，扶摇一枕，两冬惊蛰。枫叶之红，仿若宝剑残腥，春风又绿，岂望粉黛苏醒？只记绝壁一袭，凌云白衣，飞燕别寰，丽人远去，惟留归来一诺，霎时双目滂沱，人耶？鹤耶？爱耶？诺耶？江湖耶？庙堂耶？武林耶？天下耶？苍生耶？宇宙耶？田园耶？涅槃耶？彼余尸骸犹见相续耶？转眼黄花看发处，为嘱西风，暂把香笼住，待酿满枝清艳露，和风吹上无情墓。斯为铲除佞逆，救满世之太平，忍令一双决绝也！ 幸年二五，网间再逢，幕幕重生，似幻似真，恍若隔世而不察，惊鱼肚白之晨曦，流云溢彩，恰三千里之决堤，灿阳动开。或闻：“望穿苍穹，浑不见，旧时飞燕。曾记得，空谷幽兰，翩若惊鸿。江湖风浪谈笑里，刀光剑影亦从容。问情处，情深深几许，两相重。风云变，却成空。多少憾，梦魂中。肝胆皆冰雪，心自澄明。干戈寥落家国梦，冰心一片誓苍穹。怅追忆，恁胸襟气魄，谁与同？”梦萦魂牵，誓力挽狂澜，俟她归月圆，以证琴心剑胆。遂提笔续剧，书名《白衣誓》，抚今追昔，励心之本原，全力以赴，驭行之诚焉。 别鹤 第一版完稿于2010年5月—2011年3月，序于2011年10月。

卧龙生写武侠有个套路：男主忠厚老实但众美环绕，女主天上有地下无但对男主死心塌地。他的书总不如改编的电视好看，《飞燕惊龙》作为他的成名作，也逃不过这个怪定律。提到《飞燕惊龙》，首先想起的总是那个白衣飘飘的朱若兰，数十年过去，感觉没有半分改变。 即使现在来看，也再没有哪个影视剧里的侠女比得上朱若兰的范儿了。大明公主流落江湖，仍然保留着皇族气质，足智多谋、气度高华，矜持中不失威严。男装时白扇一展，洒脱自信，女装时娇媚动人，在心上人面前柔情羞涩而绝不造作，行止文雅不乏英气，遇事又善于隐忍克制，全凭个人魅力就可征服观众，简直近乎完美。就算整部剧都是在光线暗淡、烟雾弥漫的摄影棚里拍摄，也掩盖不了她的熠熠光华。和这个角色差可比拟的，可能就是陈玉莲在《大运河》里的兰陵公主了，可惜看到的人不多。 朱若兰的扮演者施思，后来还有一部《珍珠传奇》更加大名远扬。不过感觉《珍珠传奇》更靠剧情吸引人，比不上《飞燕惊龙》的角色特质给人印象深刻。施思原是邵氏一级红星，16岁就被捧为“郑佩佩第二”，整个70年代在邵氏拍了几十部电影，演过众多侠女角色。80年代起，施思在台湾参加时装剧拍摄，中视的金牌制作周游、李朝永夫妇慧眼独具，游说她和同是邵氏出身、英俊潇洒的尔冬升出演《飞燕惊龙》，那时尔冬升还没有转行做导演，俊美憨厚，敬业态度一流，两人俊男美女的组合，又都身形修长，配合起来赏心悦目。 对于施思来说，这两部电视算得上仅有的代表作。邵氏时期，男星为重，女性角色很难受重视，郑佩佩还有《大醉侠》，到了施思，红的是姜大卫、狄龙，她几乎没有什么名声大震的作品。到台湾改拍时装，想挑战文戏，却容易湮没在众多电视中，并显不出她的优势。唯一能让她全面展示自己演技的，只有这部《飞燕惊龙》。 在环绕男主的众多美女中，朱若兰可谓“美貌和智慧并重，风度与力度兼备”。文戏方面，天蝎座的施思有一双凤眼，或含情脉脉，或别具威仪，深情与无私都演绎得恰到好处，武戏更是出众。“演侠女，我驾轻就熟。”施思这话绝不是托大，迄今为止我没有见过比她打得更优美的侠女。都是深具舞蹈功底，同是中视红女星的潘迎紫打起来是大吊钢丝漫天飞舞，怎么美怎么飞，施思在邵氏十年的磨练则让她架势十足，刚柔并济，长镜头下仍动作迅捷，衣袂飘飞处如流风回雪，身姿轻盈，飘逸出尘无人可比，不愧是正牌侠女。 《飞燕惊龙》大结局，朱若兰留下一句：“燕子走了，还会再飞回来的”，飘然而去，施思却在后来的十几年中销声匿迹，再不复现。1988年，她和她的影迷、台湾鸿源机构执行董事长沈长声举行婚礼，淡出荧屏，谁知一年后沈长声爆出非法吸金，被判入狱，施思则在香港隐姓埋名，之后转赴欧洲。有消息说她在07年于日内瓦结婚，已经精通五国语言，常常在日内瓦的湖畔散步，也会在香港和内地参加一直笃信的佛教活动——果然人生如戏。

我没看过惊龙或神针小说，所以看了几眼电视剧，再忍不住去网上找剧情简介，顿时一种“好复杂好宏大”的感觉油然而生，甚至觉得我看到剧跟简介中介绍的根本不是同一部剧。

如果风清扬是《笑傲》的主角会是怎样的体验？这个比喻可能不恰当，但本剧就是由配角的曲折经历慢慢引出主角更曲折经历的故事。杨梦寰开场的离奇遭遇足以让我晕头转向，足以引我入迷。然而看到中后期才发现这个经常乱入主线的朱白衣才是真正的主角，其王室身份让她牵涉的人物和事件超越了武林范围。

但是，朱的遭遇却没被演绎得离奇曲折。因为曲折部分全部存在于回忆里，存在于正剧开演之前。曲折的部分只能由台词讲述来带过。这就好像剧情是有意安排让杨梦寰这个配角的故事去稀释主角。

好吧，为了对得起主角，唯有让朱若兰比杨梦寰更吸引观众才行。

也许编剧们觉得凭借朱若兰所负的深仇，或凭借施思的反串妆扮，应该比走一步算一步、外貌也“平平无奇”的杨梦寰更吸睛吧。

得了吧，除去妆扮另说，反正这样渐进式的展开却必然是败笔。

先前我为啥说风清扬的比喻不当呢。本剧中的风清扬不是朱若兰，而是另一个配角空空空，当之无愧的武功第一。你看，又冒出一个狠配角。顺便说下最大反派是刘瑾（刘永）。

正剧开始时空空空（白雁飞）的武力值拉满到天下无敌的情况下刺杀刘瑾失败，然后被迫隐姓埋名。这几十年过去，以他的武功第一加上朱若兰的武功第二都够统一武林了吧？没有，他们没相认，没联手，没去找刘瑾再复仇或者哪怕只是揭穿他。照此推测刘瑾及其爪牙是不是该特别强大了？本来朝廷强于武林是挺写实的。结果不是。剧情拖到最后几集刘瑾出场，其本人武功甚至不如初期朱若兰，手下的东厂喽啰根本不够任何一位主角塞牙缝。仅凭这样的团队实力如何能逼得本剧排名前二的高手东躲西藏？没有说明。至于最后最后，这位权倾朝野的宦官因为一封举报信竟然瞬间投降，乖乖被一位将军带人押走了。明显不想往下编了是吧。

刘瑾的出场本身就乏味。最终敌人露面本该是推动剧情走向高潮的，可是剧中根本感受不到高潮，主角们既没有义愤填膺也没处境危急，最后没明白怎回事就完了。

朱若兰作为主角，其背负的复仇使命必须是全剧核心，至于其取得江湖地位若不是无关紧要那至少也该为复仇服务。结果不是，前期朱若兰四处游荡，没为复仇做任何有用铺垫，甚至可以说迟迟不主动复仇而陷入拖戏，所以只能拍杨梦寰的感情史成长史用以兑水稀释。最后实在稀释不下去就让刘瑾主动出场。至于那空空空就更是闲的没事了。谢天谢地因为没事做在他没抢朱若兰的戏。

至于有人诟病小说续作为啥让金凤凰落入百姓家。我觉得那才不是败笔，命运转折带点身份变化才更好看，尤其归于平凡是多数武侠小说共同推崇的。而且朱回到皇室或纵横武林真的更好吗。皇室是牢笼，武林是杀场。

我对老武侠剧的评价一向不高。就像有人总结，当年港剧一定是角色跟原著反着来，台剧一定是言情内容无限循环。我对当年台剧的总结就是——地理地标讲不清，内景极端重复。

本剧也不例外。台剧在前半段会抛给你一些似是而非的地名，营造角色们需要长途跋涉的假象。等到中后期就懒得这么编，也不告诉你地名地址，反正各个角色走在野外就会频繁遇上，简直就是一帮人在罐头盒里打转。这个过程屡次让我从有意忽略地理位置对剧情的影响，发展到无法容忍混乱。到最后可能觉得“终于演完了”，有一种解脱感。

本剧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所谓“青陇交界”找一个山洞，编剧你知道一个祁连山脉有多大吗？知道搜索迷路者多么难吗？

而内景的极端重复更是把如上恶感加剧到极点。台剧在棚内搭建“野外”场景是非常小气的，基本上同一布景用全程不换样，一会儿说这是天山，又一会儿敢说这是蜀中。本剧中的内景重复不是台剧中的极端例子，但其布光的雷同无出其右。整个剧中的棚拍布光全部全部全部都是片头那种夕阳红色，无一例外。这种光效就更让我对地理环境产生迷惑，也就越发在心里默认所有事件都发生在同一个地点。

最后，本剧虽然空空空和朱若兰的武功排行是固定的，但其它配角实力却一如所有台剧中的模糊，所以这些配角多次与主角比斗和冲突，而结果却变化不定。这样的好处就是配角团无法正确认知自己的实力，可以反复找上主角们挑战，也就足够拖戏了。

说回演员们。85年的尔冬升早已发福，在高清修复版电影中不仅难掩膨胀的腮帮，而且经常一脸油光。还好我看的电视剧画质模糊，反而维护了这位小生的形象。至于施思这位老演员，她出道那会儿午马还演小年轻呢。我觉得她在邵氏电影里的女装扮相一直就不好看，本剧中他的男装扮相是绝对的亮点，因为这个演员自始至终就不适合女性发型。

于是我就想到了87版《珍珠传奇》。主演施思仿佛秃头粘着假发，而姜厚任也不再帅气。

我把冰心一片 系上万种缱绻 伴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寻访天地间至善至圆 绵绵密密岁岁年年 我把丹心一片 誓向白云苍天 纵然千山万水走遍 寻访天地间真理泉源 再释亘古儿女情缘 只想天上人间世世共婵娟 谁知江湖路上多艰险 风雨飘摇义薄云天度难关

波涛汹涌力挽狂澜 玉人侠骨柔情 天相柳暗花明 飞燕惊龙剑胆琴心

我把冰心一片 系上万种缱绻 伴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寻访天地间至善至圆 绵绵密密岁岁年年 我把丹心一片 誓向白云苍天 纵然千山万水走遍 寻访天地间真理泉源 再释亘古儿女情缘 只想天上人间世世共婵娟 谁知江湖路上多艰险 风雨飘摇义薄云天度难关 波涛汹涌力挽狂澜 玉人侠骨柔情 天相柳暗花明 飞燕惊龙剑胆琴心

当年只是觉得郎朗上口，很容易将调哼唱起来。

后来好多年之后，才明白歌词背后的情深义重。

才明白，能够伴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人是多么稀少，多么难得。

纵然千山万水走遍，寻访天地间真理泉源，这条道路又是如此艰难。

原来你也在这里，能够说出这句话，

又要历经千百劫。